劉華

　　近日廣州天氣晴朗，空氣卻不怎麼樣。兩周前我在火爐山爬行，登高望遠，城區仿佛罩在一個半透明的球形薄膜之中，灰霾漫天。每一個傍晚橙色的落日，大如鍋蓋，頗為可觀，但明白人也瞭解那是空氣污染的表徵之一。前一周的某天正午，艷陽高照，我為了找尋遺失的錢包，在綠化不錯、空曠少車的生物島狂奔了數百米，找回了失物，卻咳嗽了一下午，直到晚餐喝上了一口熱湯，呼吸才得以平復。
　　空氣質量狀況，還可以用數據說話。我的印象是，這段時間的PM 2.5都在150左右徘徊，屬於中度污染。另外，請允許我再透露一點隱私：因上呼吸道感染，好幾年沒有感冒的我現在喉嚨發炎、鼻塞、流清鼻涕……我以為，這和空氣質量不佳有著莫大關係。
　　為空氣污染而如此啰嗦，是有原因的。這幾天，諸多門戶網站轉載了一篇文章，題為《環境污染將讓中國房地產變得一文不值》。該文作者別開生面，撇開中國房地產是否存在泡沫的爭論，認為“如果中國的環境污染還像如今這般繼續惡化的話，無論你在這場爭論中站在哪一邊，中國的房地產也總有一天會變得一文不值。年輕一代的中國人會選擇離開這個國家，而不是遷入污染的城市，繼而抑制房地產需求，並加劇該產業產能過剩的問題。”
　　凡讀到這裡而忍俊不禁的人，且先打住，搞清楚這番高論出自一位叫Panos M ourduokoutas的外國人之口，然後再呵呵一笑不遲——— 如此關切異國他鄉的環境狀況，可見地球村確實是一個共同體，其中洋溢著的國際主義精神也十分可嘉。然而，在必須以為房價真會如此下跌禱告阿彌陀佛的同時，也得承認，作者的立論和推理一派天真，結果只是顛覆了“外來的和尚會念經”的俗話。
　　如果環境污染繼續惡化下去，後果的確不堪設想。人們趨利避害，拒絕和逃避環境污染，自然也是正確的選擇。但作者由此推斷咱們的年輕人將選擇離開國家，就未免可笑。移民潮日益高漲固然是一個客觀現象，但是，許多年輕人欲遷往和定居污染城市而不得，應該是更為普遍和重要的事實。無視這一點，不設置相應的前提，推論就站不住腳，想必會讓房地產業的大鱷土豪們笑得滿地找大牙。
　　此文論證過於粗疏，讀者如我大可一笑了之。不過轉念一想，我怎能要求外籍作者透徹瞭解咱們的戶籍制度，洞察全球的移民門檻？而且他身為局外人，殷殷之情，拳拳之心，應該可感可佩，更何況其行文中倒也並非一無是處，比如在有關導致污染的原因、責任以及治理污染前景方面，都有中肯的看法。正如這些天困擾我的低劣的空氣質量，儘管既悲觀，又鬱悶，同時也很刺激，在他疾言厲色的情緒宣泄之下，尚存一顆悲天憫人之心，怎麼著也算是一種尖銳的警告，透著善意。 □令狐補充　　（原標題：[街談]污染的城市：遷入還是離開）